by弦月
黑色短髮的青年敲打著鍵盤，隨著那清脆的響聲，無數訊息在眼前出現、消失。
大腦迅速地運轉著，眨眼間，一顆顆棋子全數安放完畢。
「目標⋯⋯移動了呀。」
螢幕的微光映照著青年愉悅的臉龐。
好心情使他忽略了自己的衣角不自然的微微顫動。
「臨也⋯⋯」
正確來說，是不斷地被扯動。
電話接通。
「等一下就麻煩妳啦。」
簡短的交談後，房間內又只剩下了鍵盤的響聲。
不，其實，還有另一個聲音。
「臨也⋯⋯」
紅瞳少年幾乎要消散在空氣中的嗓音甚至連已經足夠微弱的喀噠聲都能夠覆蓋。
然而，下一秒——
「哇，好過分喔！連帝叫你都沒有聽到，一定是太愛我了吧臨也你這個花心大蘿蔔！」
那惱人的揶揄打破了青年的好心情。
「課呢？」
甚至已經不想探究那個藍髮藍眸的男子到底是如何闖進自己家的，名為臨也的黑髮青年只是默默地從座位上起立，轉身就要離去。
然而，正是這個動作，臨也迎面撞上了一個柔軟的物體。
臨也的視線隨著胸腹的觸感下移。
「臨也⋯⋯忙完了？」
只見被冷落多時的帝本就殷紅的大眼似乎又更紅了幾分，彷彿隨時都要哭出來一般。
「討厭——臨也這個大——壞——蛋——」
唯恐天下不亂的紀也像往常依樣在一旁跳著幸災樂禍的舞蹈。
然而，那玩笑般的戲語卻若有似無地刺痛了臨也。
「比起那個！喂！喂！你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直接忽視那就算雙手不斷指著自己仍不忘持續魔性的扭動舞的紀也，他拉起帝的手，轉身往房間走去。
「哎呀——討厭啦——一大早的就滿腦子交配嗎，臨也真——色——情——」
「磅咚」。
惱人的雜音隨著甩上的門被隔絕在外。
他嘆了口氣，呈大字型躺倒在床上。
帝無聲無息地爬上床，像隻乖巧的小兔子一般蜷縮在他展開的臂彎間。
「⋯⋯臨也，想交配？」
聽到這句話，臨也只是寵溺地揉揉帝的腦袋。
「別聽那個非法入侵的傢伙亂說。」
收到回答後，帝的視線從臨也身上飄向了天花板。
「⋯⋯」
似乎陷入了沈思。
⋯⋯這個沈默的空氣再繼續下去會很糟糕啊。
「對了，帝。」他趕緊打破沉默——不過，這也是他原先帶著帝進房間的理由就是了。
「你剛剛本來要跟我說什麼？」
「⋯⋯啊。」
房間的安靜使他能夠清楚捕捉到帝他那表示突然想起什麼的微弱喉音。
「今天是⋯⋯」
＝＝＝
兩人再度離開房間時，曇花一現的非法入侵者已經失去了蹤影。
桌上只留下一張滿被潦草字跡、巨大的愛心與某些不可名狀之物填滿的紙條。
「掰掰——你們慢慢幹活啊！」
稍微瞥了一眼，上面似乎寫了這些字。
正當他打算對那混亂邪惡的紙條進行處置的時候，衣角再次傳來了顫動。
「臨也，出門？」
「好，好，我知道。」
＝＝＝
大街上人來人往。
金髮的酒保，不在。
黑機車的騎士，不在。
那些曾有一或數面之緣的關係人，也不在。
不過這也是當然的，他早就計算好了。
雖然跟他幾個小時前的計畫有點出入，不過，一切仍然在他的安排當中。
這樣子的青年與他身旁的少年的目標，是池袋街角的一家蛋糕店。
「⋯⋯生日⋯⋯要吃蛋糕⋯⋯」
也不曉得帝是從哪裡得來的情報，臨也深感慶幸的是，那個藍髮的青年似乎還沒有染指帝有關「生日」的這一塊認知。
「叮鈴鈴」。
推開玻璃門帶來的清脆門鈴聲似乎嚇著了身邊嬌小的少年。
但，那也是一瞬間而已。
「⋯⋯！」
帝睜大了眼睛，整個身子趴上了展示著各式各樣蛋糕的展示櫃上。
「慢慢挑。」
他道，同時環顧著整間店面。
「哈哈哈這是什麼啊！」
「別看那個了啦！妳看妳看！這個好可愛！」
「誒——真的耶！」
「嗯嗯！就買這個吧！不好意思！草莓蛋糕再來兩片！」
「妳還吃——」
⋯⋯人類果然很有趣呢。
沒錯，其實這間店並非池袋最隱密的蛋糕店。
老實說，這間店在當地還挺有名的。
然而，平時無處不在的那名藍髮青年，這次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忽然鑽出來。
整間店安靜得只剩下一眾女高中生的歡聲笑語。
「欸欸，妳們不覺得那個男孩子很可愛嗎！」
「真的！跟洋娃娃一樣！」
「我也⋯⋯」
青春年華的少女們提著精緻的包裝推門而去，擦身而過時的話語使他愉悅了起來。
「怎麼，決定好了嗎？」
他信步踱向展示櫃前的帝，柔聲問道。
「臨也，你看⋯⋯」
帝看上的蛋糕是哪一款呢？
順著少年纖細的手指看去，最後進入視線的物體使他的微笑出現了裂痕。
那是一個漂亮的黑森林蛋糕。
覆滿巧克力碎的蛋糕表層裝飾著一圈用鮮奶油做成的白兔，垂落的長耳與鮮紅的眼睛栩栩如生，耳尖與右眼周遭用巧克力醬塗成了黑色，並且，每隻都呈現不同的姿勢，是那樣的活靈活現。
然而，壞就壞在整個蛋糕的最中央。
黑森林蛋糕的最中心用翻糖塑出了一隻灰狐，而他的身下，壓著一隻躺倒著的嬌小白兔。
——要是只有這樣那也就算了，至少可以搪塞是觀者的想法太過齷齪。
然而，環繞在翻糖塑像周圍的、以黑巧克力醬分別寫上「臨帝愛愛」、「臨帝打砲」、「臨帝結婚」、「臨帝交配」的四片心型白巧克力⋯⋯
這種惡趣味，除了那傢伙，沒有別人了吧。
「客人您要⋯⋯」
「不，這個就好了。」
他迅速地打斷了店員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隨手指了另一個黃色的蛋糕。
「好的，請稍等。」
店員以標準的商業微笑回答道。
＝＝＝
「臨也、很會選⋯⋯」
「嗯？」
生怕在路上撞見紀也會壞了帝的秘密計畫，臨也特地選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徑繞遠路回家。
「紀也⋯⋯喜歡香蕉⋯⋯」
帝手裡捧著蛋糕，細聲說道。
「很符合那傢伙的惡趣味呢。」
「惡趣味⋯⋯是什麼？」
帝的耳朵靈敏地捕捉到了他的語句。
「你現在還不用知道。」
在買完蛋糕的將近一個小時之後，兩人終於回到了住處。
「不用⋯⋯告訴紀也嗎？」
在他開門的同時，
「不用，時間到他自然會出現。」
一路上都這麼安靜並不尋常。
——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中。
大門開啟後，果然看見了紀也的影子。
那個藍髮的青年「乖巧」地坐在他的位置上，還用孩子一般的手勢反手握著一把不知道打哪來的湯匙。
青年的面前，擺著那個眼熟的蛋糕。
對上視線的那一剎那，紀也便用極其惱人的哭泣嗓音開始了嚎叫。
「喔喔你們小情侶終於回來了嗚嗚嗚嗚嗚嗚我一個人在這裡等得好苦啊啊啊啊啊結果你們早上只記得打砲了我的生日呢生日呢生日呢生日呢生日呢！」
一邊持續不斷地喊著「生日呢」，紀也一邊用神秘的扭動步伐平移接近還站在門口的臨也和帝。
「別過來。」他單手直接砸在紀也的臉上，發出了清脆的「啪」的聲響。
「誒，小氣，我是壽星耶。」整個臉埋在臨也掌心的紀也含糊不清地說道，「不過這樣也很棒，我喜歡。」
說著，紀也的右手比了一個「讚」的手勢。
「滾。」
臨也的手一用力，紀也便大字形的躺倒在了地上。
「這樣也很幸福喔！」紀也扭動著身軀，滿臉愉悅地道。
臨也直接繞過地上的不明生物，帶著帝走到了沙發上坐下。
「你看這是我給我自己的生日蛋糕！」發現臨也不理會自己，紀也彈了起來，小碎步衝向他的電腦桌，端起那個蛋糕衝了過來，「超棒的對吧！」
「⋯⋯啊。」帝發出了驚呼聲。
臨也皺起眉。
是那個熟悉的黑森林蛋糕。
「臨！帝！打！砲！臨！帝！愛！愛！」紀也舉起沒拿蛋糕的單手，饒富規律地大喊了起來，「來，帝！一起來！臨！帝！打！砲！」
「臨⋯⋯帝⋯⋯？」滿頭問號的帝弱弱地舉起了手，口中緩緩擠出了幾個字。
「不要亂學。」手掌輕輕覆上帝的腦袋，他道。
「臨！帝！打⋯⋯欸等等話說那個是什麼？」興致高昂的紀也總算是發現了帝手上抱著的圓形盒子。
「這是⋯⋯」帝細聲說道，「生日⋯⋯快樂⋯⋯紀也⋯⋯」
帝小心翼翼地拆開蛋糕盒。
——淺黃色的蛋糕上面裝飾著一圈香蕉，中間插著量產的「Happy Birthday」的小牌子。
老實說，稱不上是個很名貴的蛋糕。
不過，正如他所想，下一秒的紀也再度陷入瘋狂——
「嗚喔喔喔喔我好感動喔喔喔喔喔臨也送我的蛋糕耶我人生圓滿了我怎麼這麼幸福——」
「你得感謝帝，是他的主意，不然我才沒興趣記住你這種人的生日呢。」
「好，好，謝謝帝，帝你最棒了。」紀也用力揉搓起帝的腦袋。
「好啦你們兩個，蛋糕先放下。」
「好喔好喔我等一下再吃打砲蛋糕，先來品嘗我的臨也和帝的心意吧！」紀也歡樂地又把蛋糕放到了臨也的桌上，接著快樂地回到沙發上坐下。
「⋯⋯臨也。」帝扯扯臨也的衣角。
「怎麼了？」
「你還⋯⋯沒有說⋯⋯」
帝真摯的眼神刺痛著他。
「對！我還在等喔！」
另外那個人的煩躁程度也在隨時增加當中。
「好啦。」他輕嘆了口氣，笑著說道：「生日快樂，紀也。」
「耶！臨也本人的親口祝福！讚啦！」
房間裡迴盪著紀也興奮的喊叫。
這個非日常卻又再平凡不過的插曲，也是時候劃上句點了。
【2020ㄐ也生快賀文！！！】